无底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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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ay 18, 20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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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崇禧
黄绍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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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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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ay 18, 2025 03:28 AM
《无底河》
她这个人从本性来说,其实相当单纯,从来没有欺骗伤害别人的意思。只是太过耳聪目明,念头转得很快,如露如电,连自己也抓不住。小时候被父兄称作机灵顽皮,成人以后被恭维一句精敏洞察,然而六根染六尘、生得种种颠倒幻想,并不见得是好事。
 
譬如这时她在一片黑暗中,听见清湘寺的客房外、远处江上猿猴哭泣一般的夜啼,就想起来当初和白在广西大山里剿匪,给士兵训话时候,树上跑来数十只猴子围观,实在好笑。又想起在南京入伍生预备学校里学的莫名其妙的古文,两岸猿声啼不住,下一句是什么来着?
令人觉得乏味的教员的脸忽而变成吴稚晖那张无锡人的面孔,讲什么猴子要火中取栗,国民党已经变成了猫脚爪、狗脚爪。那时候她们还没老蒋翻脸,白剑生戴着军帽,白手套,腰间别着一支勃朗宁,会议上坐在下首。人前,她总是端正,高傲,一丝不苟。那时,广西军人正在北伐中大出风头,外省人有编歌谣揶揄说国民政府是”山中无老虎、广西猴子称霸王”。
 
而在这浓黑得化不开的夜里,王侯将相也卸下衣冠、一路败北、退行回修得人形之前的蒙昧与赤裸。未褪去皮毛的野兽在寒夜里分享潮湿的巢穴。两个人满面潮红地抱在一起,她把手伸进对方两腿之间,手指挤进幽狭的秘处,拨弄玄关的褶皱。黄在学校苦练过射击,那时枪法极准,代价是指腹和虎口处的生出的厚茧,而在床上却又不失为一种风情。白的身体在她怀里颤抖了一下,指甲嵌到她肩胛上,一定破皮流血了。革命总是需要流血。她把嘴唇贴到情人的颈侧,几乎是横蛮地打开对方的腿根,慢慢把手指一根根地塞进去。里面太热了。有时,人竟至于糊涂到把手伸到火里。
 
不是火。黄一边摸索,一边想。白是无底的河,一边泛滥,一边怀抱着不知满足的渴,她进入她,取不出任何东西,只是打湿自己。长发乱糟糟的散下来,发质硬而不安分的鬈结着,湿漉漉的阴埠也是多雨的茂林,压在白剑生稍微屈起的膝盖上忘情地磨蹭。不无宽慰的想,失败固然苦涩,然而只要活着,总还有应许的快乐。
 
太过安静了。好奇怪。白天吵得太凶,彼此已失去讲话的力气,此刻的性事是异常的沉默,仿佛在彼此赌气一样,只有喘息像夜风、沉闷的心跳如雷鸣,肉体颠倒之间。大雄宝殿里的佛陀垂下眼睛,不诚心的香客在杏黄的蒲团上跪下,白冷冷地把那支勃朗宁放到膝前,求签发愿的语气像下达军令一样生硬。她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狂跳。此刻尚不知,二十年以后仍有相同剧目上演。但已隐隐害怕、历史会像昼夜一样周而复始。
 
一场酝酿了整个夜晚的瓢泼大雨,和冲刷神经的高潮几乎同至。猢狲们钻进山林里四散避雨,窗外的猿啼几乎听不见了。雨水落到她的脸上,却是滚烫的。她在已微明的夜里眨了眨眼睛,舔去嘴角的咸。白从她身上爬下去,转身披起了衣服。
(end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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