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con
type
Post
status
Published
date
Sep 21, 2022
slug
summary
tags
慕容垂
段元妃
category
十六国
password
Property
Sep 21, 2022 02:50 PM
*1个朝思暮想所托非人的追星塌房故事。并不好看。因为写得自闭了所以很潦草很烂。
*慕容垂和段元妃。
*
那枝金钗，原本是大段的遗物。她因为巫蛊案死在长秋狱中，含混不清的案子因她刚烈的死而叫停，最终也没有定罪。慕容垂因为身份敏感，不好出面，委托她的弟弟去交接收敛她的遗物。不久垂出为平州刺史，远赴辽东，也未再提起此事。零碎的钗环首饰就一直收在段仪家里。过两年段仪的女儿出生，抓周宴从首饰堆里正抓住那枚金钗。
段仪想，就当做姐姐送给孩子的嫁妆吧。
建熙十年。邺城还是大燕的国都，元妃还是个六七岁的女童，并不晓事，被妈妈抱去街上看王师凯旋的队伍，于欢呼的人群中，远远看过她这位名动一时的姑父。——马背上的将军甲光耀日、面容英武，不可逼视。
她爱听故事:别人给她讲吴王大败桓温，救国于危亡，她就吃吃的笑，手舞足蹈，十分崇拜这位英勇的将军。日后没多久慕容垂遭谗，西奔关中，邺下人多有嗟叹不平，她坐在床上哭得涕泗横流，觉得对方是伍子胥一般的人物。
后来论及燕亡之因，大家都说太傅阴忌，如果吴王尚在，岂能以关东输于王猛？
前燕破国时，段仪带着三千多的部民跑到辽西，投奔过一段时间慕容桓。后来又稍稍南徙，淝水以后慕容垂在河内起事，回师攻邺。他领着本部的鲜卑人来投靠多年未见的姐夫，在燕王的霸朝中凭着旧识混了个颇为可观的军职。
大女儿元妃年已二十三，居家不嫁，长年掌管家中财务，把父亲治得服服帖帖，一杯酒钱不肯相饶。段仪一方面畏服女儿的才能，一方面又愁她的婚事:天下岂有不嫁的女儿？难道你想出家做比丘尼么。
元妃端坐在镜前，往乌黑如瀑的长发间插一支熠熠生辉的金钗，撇嘴不以为意:我不做凡人的妻子罢了。小女儿季妃有学有样，也自言不肯嫁庸人。
收复中山以后，段仪便将家眷迁往定州，自己仍带领部曲随燕王。慕容垂北归中山，游骑们在高阳行猎，归路上迎附者甚众。元妃干了一件非常大胆的事情。她骑着父亲的骏马，也跑来路上迎接君王的队伍。不巧傍晚云晦雾生，电闪雷鸣，马匹受惊，几乎冲撞到王驾。
暴雨的夜晚，驰猎的营帐中，年老的君王给她烫酒，年轻的女孩报以发间的金钗。他认出这是他妻子的遗物，手心发烫。元妃在帐中沐浴，换了不甚合身的男装，握着湿漉漉的乌黑的头发，坐在火炉边吃东西，答话的时候，手放在膝盖上。慕容垂笑道:“原来是段仪家的女儿。你满月我还抱过你呢，竟然长成这么大的人了。”
元妃裹着宽大的裘氅，挺胸抬头，腰背笔直，十分自豪地回他:“殿下当年从枋头旋师时，我也曾经在朱雀街上见过您一面。”她的语气又轻快，又带着颤抖。“我从那时便仰慕您了。”
他一时有些目眩神迷。这是大段的侄女，同她一样的明艳貌美，令他觉得亲切。燕王行猎回来，带了个妙龄的女郎，所有人都以为他俩搞上了——其实还没有。段仪来接女儿回去的时候，在侍卫们乐见热闹的目光和哄笑中感觉到颜面全无，只好硬着头皮向君王提议:“如蒙不弃，就让她侍奉殿下吧。”
元妃二十来岁，燕王年过六十，年龄过于悬殊，怎么看都非良配。慕容垂竟令她做了继室而非妾侍。成婚当日，他握着她小小的手，把金钗还给她。一年以后，燕王即皇帝位，元妃便成了大燕的皇后。
“慕容垂”从她脑海中幻想的英雄形象，变成了枕畔的丈夫。君王已经非常衰老了，年轻时褐金的长发，如同被漂过一般变成淡金，像是干枯苍白的植物。常年握弓的手仍然温热而有力，在床上过她的身体，她清晰的感觉到粗糙的质感和手背上凸起的筋络。她听过他的一切传奇故事，到这时才开始认识他。——他的懒散，迟钝，任性，自大，偏听偏信，感情用事，有时候像个不可理喻的小孩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，有时又像个傲慢的独裁者，固执地拒绝沟通。
皇帝喜欢她，也是真的。要好的时候亲昵地枕在她的膝上，让她梳理打结的长发，好像昏昏欲睡的猛兽。她有时责备他对于宫府与国事太不上心。垂感觉到委屈又恼火:“我为这个国家付出得还不够多吗？我怎么就不负责任了？”
她失望道:“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？”慕容垂莫名其妙:“我这样怎么了？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。”
他觉得走到这一步自己不欠大燕什么了，即便到地下面对父兄，也不必低头。年近七十的老皇帝和二十来岁的妻子，在宫殿里吵得有来有回，值守的宫女和侍卫们常掩口发笑，以为一种亲密。
日子平淡无波，元妃却对国家的未来忧心忡忡。皇帝衰老，又爱好游猎，政事一委太子。太子庸弱，拿不定主意便依赖于弟弟，反教人人都知道太子尸居，赵王实主事者。皇帝又十分偏爱这个儿子，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元妃提过几次，不了了之。贺麟则对年轻的继母十分轻蔑，大摇大摆地出入父亲殿中，故意在她面前耀武扬威。这位王子品性不端，人所共知。矛盾最终爆发在一次谏言上，她说，太子仁懦，不可以处危时，赵王诡诈，不可以任大事。陛下当在高阳王、辽西王中挑一位继承人。
皇帝怒道:你想让我为晋献公么？我的儿子没有过失，为什么要无端惩废？
皇帝把她比作骊戎之女。元妃感觉到一种几乎覆顶的幻灭。一方面，他对她是男人爱女人。她对他如国士爱君王。那种看待女人的轻侮令她痛苦。另一方面，她从前只看到他光彩耀眼的一面，一厢情愿认为慕容垂可以拯救大燕，殊不知他自己的人生都没有答案，大燕已经把他搞得心力交瘁。
说到底，人世间谁不是凡夫俗子？
她想起来从前爱慕过的幻觉，想起从中山骑马去迎接君王的当日，将脸埋进手掌里，大哭起来。
数年以后，那场使国家元气大伤的战争过后，皇帝死在了北征的路上。太子还都即位，贺麟带兵进宫以段氏存亡逼结怨已久的嫡母自杀。元妃退还宫室中，垂下纱帘，坐在阴翳里深深的叹气，用旧日的金钗刺穿了自己的喉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