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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ep 24, 20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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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存勖
李嗣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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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末五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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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ep 26, 2022 05:10 AM
“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妈,我特别烦她。天天怪我不是男孩儿。我听她念叨,心里委屈得不行。”女孩微眯起眼,搭弓引矢。微风吹动她的鬓边碎发,“哼。她以为父王偏爱刘娘子,是因为她生得出儿子。——才不是那回事呢。”
那一箭凌厉生风,正中靶心。女孩回过头向身边的青年递弓,“小宋指挥,轮到你啦。”
大同宋家和朱邪部世代联姻,天德节度使宋瑶把次子送到晋阳时,宋廷浩才十四岁,最大的正事就是哄小郡主开心。小郡主生得和父亲肖似,蛮横任性也如出一辙,小时候爬墙上树,稍长大一点就学骑射。
沙陀人旧俗本来男女少有避忌,晋阳府中的秦国太夫人年轻时和先王同掌军事,谁也不觉得奇怪。何况是晋王嫡出的女儿,谁敢教她三从四德?宋廷浩生性腼腆,分明年长好几岁,却被她当做小厮一样使唤来去。
八九岁的小女孩儿一天天长成高挑美貌的少女,风情动人,如春风里的细柳。宋廷浩也早已补了军职,一年只随晋王回来几趟。他们仍像少时一样游戏,在军府的校场里比赛射箭。宋廷浩正是慕少艾的年纪,转过头去正见少女瞳剪秋水,目光灼灼,一分心,手中的箭头偏了一寸,竟然连靶也没挨着。
小郡主脸一沉,怒道:“你敢放水?”宋廷浩连忙举手投降:“不敢、不敢。”
小儿女打打闹闹,下午才回府拜见长辈。小郡主莽莽撞撞进门,母亲韩氏瞪了她一眼。宋廷浩规规矩矩走进来,给两位太夫人行礼。用过点心,晋国太夫人含笑看他:“宋郎今年已经二十了吧?是配亲的年纪。咱们宜娘子也快出落成大姑娘了。”满室女眷们哄笑起来,看着一对璧人。小郡主气极了,一跺脚:“我才不要嫁他!”竟然跑出门去。
几年后,她和宋郎成婚,小夫妻云雨过后,夜里伏在枕上,把旧事当笑话说。宋廷浩红着脸道:“那郡主后来怎么就肯了?”小郡主想了一想,道:“我那天跑出去,路上正好撞到我爹。他为了哄我开心,带我去看戏,路上说,如果我和你成亲,就能帮到他的忙。他一求我,我就愿意啦。”
沙陀李家起于北蕃,天德军驻扎在大同川,那里是抵御契丹和党项人的要塞,也是沙陀人的半个老家。
宋廷浩失望道:“原来郡主同我好,只是为了我父亲的忠心。”小郡主笑嘻嘻过去,拧着丈夫的耳朵道:“难不成图你青春貌美?我还没去过大同川呢......想必那里比晋阳宽敞得多罢?”
宋廷浩搂着年少的妻子,向她描述那深蓝的天空、粗犷的岩壁、商队和鬈发的异族,篝火与马头琴的乐声。苍天之下,月亮照着亘古荒凉的自由。小郡主神往不已:“要是战事稍歇,你就请两个月假,咱们回去看爹爹,到戈壁滩上跑马。”
还没等小夫妻动身,天祐十七年,耶律倍大军掠地云内,天德节度使宋瑶诈降复叛,一家被契丹所俘,死生不明。——大同是去不了了。一对少年人,褪去了旧日的稚气。宋廷浩领的奉圣都是君王宿卫,随晋王驻军在黄河北岸,小郡主也离开晋阳,搬去了魏州。她陪伴父亲在各营中劳军,像幼时游戏一样在演武场上一箭射穿靶心,在场的军士欢呼沸腾。小郡主放下弓,人群中,宋廷浩和她相视一笑,好像幼年时一样。
后来,晋王做了中原皇帝,她有了义宁长公主封号。同光四年,洛阳宫变发生的时候,公主和宋廷浩在遥远的石州。弟弟们都死在了兵乱之中。已经出嫁的公主,影响不了朝廷。皇帝没有为难他们,奉养一如旧制。
到几年后宋廷浩移刺良州时,中间还去洛阳朝觐天子。长公主跟随丈夫入宫。皇帝年过六旬,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老人,几乎无法和弑君的叛臣联系起来。她依稀记得在魏州营中曾见过对方,但也没有更多的印象。天子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了半晌,叹道:“公主和先帝很像。”
那叹声中的怅然,不知为何萦绕在她的心头。她甚至冒出有些荒诞的推测,然而当即就掐灭了念头。等他们出了宫门,公主忽然认真问丈夫道:“我同我爹像么?”宋廷浩想了一想,道:”有些地方是挺像的。“公主好奇道:“怎么个像法?”
宋廷浩如实道:“像捉不住的风。”他牵起妻子的手,在手背上虔诚地印上一吻,“但公主为臣停步了。”
义宁公主恼怒地拍掉他的手:“油嘴滑舌!谁问你这个。我是问长得像不像!”